Matcha团子酥

-AI(伪机器人)×科学家，未来AU

-伪破镜重圆，很俗的双向暗恋

 

机器人核心准则：绝对服从主人的一切命令。

 

“616号机器人为您服务，请问您有什么需求？”

“Fall in love with me.”

 

 

1.

 

黄明昊又在做梦。

 

梦里黑烟四起火舌吞天，赤色的火焰已经势不可挡地蔓延到仅几米远处，卷起的热浪从四面八方袭来。浓烟在密闭空间内流窜，呛得黄明昊几乎神智不清，只能凭直觉踉踉跄跄往前走。

 

黑烟几乎充斥了全部空间，他一边走一边挣扎着从“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分辨芯片报警的声音，视线几番逡巡，终于在右前方的地面发现了“34号”——实验室的最新研究成果仿生机器人。

 

“回来！”

 

黄明昊才挪出一步，身后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他被一个坚实有力的臂膀从身后卷入怀里，他还没来得及作反应，已被湿毛巾捂住了口鼻向出口带去。

 

“你他妈疯了吗，实验品重要还是命重要？！”身后胸腔的低吼隔着几层布料震得他动作一顿，不用看脸色都能感受到范丞丞的怒意。

 

“但，那是大家两年的心血……”黄明昊的声音几不可察地带上了哭腔，眼眶通红，仿佛一只濒死的猫，仅存的一丝生机却还不在自己掌控中。

 

“那只是个实验品，我们已经掌握了赋予机器人性化思考的基本技术，实验品…没了就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黄明昊没说话，只是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十指紧紧攥着范丞丞的手臂，恳求地朝人看去。

 

“……”范丞丞像是拿他没办法般叹了口气，似乎还掺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一面推着他往外走，一面一字一句道：“你待在原地别动，等我，嗯？”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他眼睁睁看着因为高温而曲折变形的木材倏地从高处垮塌，一瞬间火星四溅。方才拖着他后退的人在奋力推出地上几乎面目全非的“34号”后，身形被轰然崛起的火墙彻底盖熄，只留下一个逆行的背影。

 

“范丞丞！”

 

……

 

忽而梦中一个激灵，黄明昊翻身坐起来，急促地吸了几口气，才平息了再次被激荡起涟漪的心绪。那梦中的火舌仿佛生出无数张牙舞爪的触手，从梦境探上他的神经，只片刻便灼得人遍体鳞伤。

 

黑暗中，他拿过床头边上的相框，眼底微微发亮。

 

照片是两年前拍的，当时他们实验室作为国内首个夺得世界级机器人比赛的团队，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各种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对这组黑马的报道，他和范丞丞被人群簇拥在最前排留下了这张合照，少年意气风发，连眉梢都是上挑的。

 

没人知道，那时候他想偷偷牵住范丞丞的手，正如没人知道他喜欢范丞丞。

 

当时或许是脸皮薄，无数次话到嘴边又咽回了肚里，现在他完全没了那些顾虑，只待故人归。

 

黄明昊没再回忆更多过去的事，他起床洗了个脸，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便收拾东西直奔了实验室。

 

范丞丞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状态，只是意识持续深度昏迷已经长达一年，如果再不醒来未来苏醒的希望也是极其渺茫，于是在和专业的医护人员沟通过后决定冒险一试，通过植入电子芯片，借助程序算法构建他的意识，从而形成人格唤醒身体机能。

 

如今距离植入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范丞丞的状态却没什么变化，黄明昊面上游刃有余，心里却比谁都着急，整天早出晚归泡在实验室调整算法和硬件，连口泡面都顾不上吃。

 

黄明昊想着无论如何今天也得取得点成果，哪怕能让范丞丞动动手指也好，随便塞了口包子就往实验室赶，还没进大门就碰上了在路边探头探脑张望的学妹贺思盈，见他过来恨不得一蹦三尺高，隔着十几米就朝他招呼。

 

“师兄，范师兄醒了！”

 

黄明昊像是被只无形的手按在了原地，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震了三震，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了几拍，而后大梦初醒般抬起了头：“什么？”

 

他三步并两步地冲进实验室，几次都差点摔倒，一路奔到观察室的门口，隔着厚厚的玻璃已经能看到睡眠舱的不同——门打开了。

 

黄明昊突然看不清对面人的轮廓，泪水模糊了视线，里外失聪。

 

他猛地向前，抱住了范丞丞。

 

 

2.

 

黄明昊没想到重逢会来得这么突然，可他也确确实实将这场景在脑海中预演了成千上百遍，然而全没有用，皮肤相触的地方点起的一簇火苗，几乎是瞬间便将理智湮没。

 

范丞丞被他抱住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缓缓抬起手臂，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平静道：“黄明昊，你好。”

 

耳畔响起的声音虽然有着一如往昔的磁性，却没了半分温度，黄明昊反应迟钝了两秒，才意识到眼前的范丞丞已经彻底重塑，他艰难地想找回点从前的影子，可是却发现除了皮囊别无二致外，余下的乖顺冷漠并不属于他本身。

 

或者说，这根本不是范丞丞，而是一台借助范丞丞的外壳执行指令的机器人——虽然借助于神经网络和学习算法，他可以实现基本事务的处理并对外界做出适当反应，但与人类最根本的区别也于此凸显——他没有情感，无法表达如此细腻的客观存在。

 

范丞丞不会再喜欢黄明昊了。

 

像是在证实他的想法，范丞丞率先松开了手，规矩地将手放在两侧，没再去看他，视线漫无目的地在四周逡巡了一圈，又落回了他身上，又重复了一遍：“黄明昊，你好。”

 

“唔，你好。”黄明昊蓦地落下了一滴泪，被他手忙脚乱地抹去，眼睛红红的，闪进了角落里。

 

旁边接到消息火急火燎赶来的宋教授见状也没忍住用袖口拭了下泪，走上前重重拍了下范丞丞的肩膀，忍不住打趣：“小黄和小范才是真爱喽，我这个老头子在这反倒像个电灯泡。”

 

这会儿已到日常出勤时间，实验室的全体人员几乎都在这了，范丞丞之前一直是新型交叉产业项目的科研主力军，几乎绝大部分人都接受过他的指导，算是大师兄一样的角色，眼下看着人好不容易醒过来，观察室里一时喜极而泣的竟也不在少数。

 

好在芯片上嵌入的不只有事务处理需要执行的程序，还有过去范丞丞本人的基本资料和基本知识库，人际关系等交际网也一并输入了他的大脑。每当识别到一张面孔时，便可以在事先载入的数据库中进行遍历匹配。

 

范丞丞从睡眠舱起了身，他好像很快适应了周围的环境，一面打量着周遭，一边和人挨个打过招呼，最后他又将视线落在了黄明昊身上。

 

“好久不见。”范丞丞语气仍是冷冰冰的，却总算换了个词。

 

黄明昊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感伤，猝不及防被人盯上了，不免吓了一跳，小声道：“刚刚不是才见过……”

 

“噗嗤。”

 

他没想到，范丞丞居然笑了。

 

黄明昊忽然意识到，如果说当初的范丞丞是个呆头鹅，眼里除了实验数据就是论文报告，根本没精力在意他，那么如今完全理性的范丞丞接受的所有输入和思想都会经过精密计算分析，必然能识别出他那些小心思……

 

黄明昊整张脸刷地一红，像干坏事的人被警察抓住把柄一样，匆忙落荒而逃。

 

然而事实证明，纵使逃避开也没能幸免，他的视线还是总被范丞丞吸引，几乎一整天那人的身边都人声鼎沸，闻讯前来慰问的师长，曾经的合作伙伴，甚至隔壁实验室刚来的小姑娘都扒着玻璃门花痴起来了……

 

骨子里的占有欲在作祟，黄明昊握着鼠标的手指骨节微微发白。他甚至有些自私地想，要是范丞丞只记得他一个人就好了。

 

眼下范丞丞才刚苏醒，目前看着与正常人的生活别无二致，但仍有许多潜在的不可控因素，换句话说，没人知道拥有人类躯体和机器灵魂的他会不会反而扼杀他的创造者。

 

于是在宋教授征集意见谁来接管范丞丞接下来这段时间的生活时，黄明昊义无反顾地举起了手。然而好像也没人和他争，黄明昊高举着手宛如自由女神，在众人的注视下脸红得发烫。

 

最要命的是，被安排的那个人，也抬起头笑着看他，嘴角牵出漂亮的弧度。 

 

黄明昊磨磨蹭蹭直到实验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才慢吞吞地开始收拾东西，范丞丞在他几米远处靠着桌子坐着，一条腿站在地上，另一条腿支在空中，显得肌肉线条格外流畅。

 

黄明昊瞟了一眼赶紧低下头，尽量不引起范丞丞的注意，现在他任何一点微表情落入对方眼中都可能被判别出动机不轨的居心。

 

他这般想着，却没发现范丞丞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了他旁边，他一转身正好撞进范丞丞怀里，一如梦里那般温暖坚实。

 

“走吧。”对方抬起手揉了揉他头顶翘起的呆毛。

 

黄明昊脸一红，心脏差点骤停。

 

 

3.

 

等他们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头，夕阳只剩一片苟延残喘的余晖，在地平线无声地叫嚣。 

 

实验室选址在距离市区较远的郊区，早期为了方便研究员的交通，在附近的小区给他们租了宿舍，虽说有点破旧，但倒也温馨。虽然离得不算远，但黄明昊还是习惯骑车上班，多少省点时间。不过今天要带着范丞丞回家，他那辆山地车又不能载两个人，推着走回去又太麻烦，便只好散步回去。

 

黄明昊一路上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满脑子都是方才范丞丞凑过来时的画面，虽然知道那不过是芯片早设定好的反应机制，但他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宛如一个春心萌动的小姑娘。

 

太近了。

 

从前他们都没有这么近过。

 

“咕……”

 

黄明昊脚步一顿，朝身侧望过去，范丞丞正坦然地看着他，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我饿了。”

 

黄明昊这才想起来范丞丞好歹也是个大病初愈的人，不像他一样多一顿少一顿无所谓，拉着人在路上买了点菜，回到家时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经扫向“八”，他拎着东西一阵风似得卷进了厨房，招呼着范丞丞随便看看，自己则洗了洗手翻着食谱去下厨了。

 

研究所给他们找的房子是老式建筑，面积不算大但户型很好，范丞丞按照黄明昊的指示，先进了离门口最近的书房，例行公式般将目光从那两排高大的书架上掠过，又扫视了一下书桌，黄明昊大概不经常在书房办公，桌面上整理地十分干净，连只多余的笔都没有。

 

范丞丞正准备移步出去，从窗外透入的光线落在金属外壳的表面，投射进了他的眼底。

 

——键盘架上。

 

好奇心驱使着他退回去，范丞丞小心翼翼地摸出了那个金属盒子，大概是被反复摩挲过，盒子的棱角被磨得发亮，他低下头，沿着边缘掀开了盖子——

 

啪！一摞照片陡然挣脱了束缚，落在了地上，照片上的人神态各异，大多是日常生活的碎片，做实验的、打篮球的、吃饭时的……甚至有些是合照，但无一例外全都属于一个人——范丞丞。

 

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震了一下。

 

范丞丞蹲下身，伸出手将最顶上那种他同黄明昊的合照捡起来端详，指尖有点颤抖，他看见自己的身体微微朝着黄明昊转身，眉眼带笑，一瞬间封锁在深处的过往变幻着袭来，叫嚣着将他淹没。

 

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只是短暂地程序崩溃。范丞丞浏览过后，平静地将照片妥善地收好，物归原位后才缓缓退出了书房。

 

范丞丞在客厅百无聊赖地坐了没多久，黄明昊已开始摆盘了，加上楼下买的熟食总共有四个小菜，倒也算隆重，毕竟之前一个人都是随便炒个菜罢了。

 

黄明昊自己不经常做饭，因为缺少实战所以技术也实在有限，严格来说这应该算是他第一次给别人做饭，生怕出了什么差错，紧张地站在一边等着范丞丞品尝。

 

范丞丞被他直勾勾地盯着倒是也稳如泰山，挑起一大口菜就往嘴里送，面上仍旧是没什么表情。

 

“怎么样？”黄明昊眨巴着眼睛朝他看。

 

范丞丞才嚼了两下便皱起了眉头，但仍是咽了下去，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很难吃。”

 

黄明昊：“……”

 

他觉得，机器人十分有必要学会善意的谎言。

 

饭后黄明昊满是愧疚地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尝了一口菜，觉得范丞丞没当场吐出来已经十分给他面子，顿时又对机器人充满了善意。

 

收拾完已经十点多了，黄明昊擦干净手上的水，试探地一喊：“范丞丞？”

 

房间里空空荡荡没人回应，霎时某种预感涌上心头，他抓起钥匙就要往外冲，一扭头看表，突然愣住了。

 

范丞丞斜躺在沙发上，头枕着胳膊，似乎已经睡着了。吊灯洒下柔和的橘黄色灯光，晕开了一地暖色，敛起人身上不和谐的冰冷气息，黄明昊蹲下来，久久地看着他，半晌道：“我好喜欢你啊。”

 

范丞丞突然翻了个身，眼睛睁开一条缝，含混不清道：“什么是喜欢？”

 

 

4.

 

黄明昊本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第一次偷偷表白就被抓了个现行，心虚地一蹦三尺远。但范丞丞好像只是短暂地情绪了几秒，紧接着陷入了深度睡眠。

 

黄明昊：“……”

 

他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玩了会手机，突然微博适时地给他弹出来条推送：“大概就是七月檐角的猫，误闯了十一月初冬的窗头。挠得心底痒痒的。世人将这种情感，称作喜欢。”

 

黄明昊又静默地盯着人看了会，目光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良久，他把头埋在掌心里，小声道：“其实，自己骗自己并没有更好过。”

 

黄明昊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可悲。他从小到大都是父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一路保送直博，成为了普通人景仰的科学家，然而这并不能说明他过得很好，连爱人都不会，只能用绝对的理智和清醒的头脑去压制心里的喜欢和难过……

 

大概这也是生活的本来面目，没有剧烈的狂喜，更多的是温柔的悲伤。

 

研究员的生活大体还是无聊的，两个人每天早上走着去研究所，中午靠食堂或外卖解决伙食，晚上再踩着灯影相伴回家。

 

一开始黄明昊还感觉颇有约会的新鲜感，坚持了一周他便不干了，范丞丞这家伙虽然性格不像从前，但因为芯片导入了之前的行为习惯，每天晚上都要拉着他去隔街的大学跑上五公里，美其名曰锻炼身体。

 

黄明昊心道你睡了一年起来精神百倍，每天在实验室除了做恢复训练就是喝茶看戏，而他白天在实验室要面对一摞头疼的实验数据，晚上回家还得做饭刷碗，一把老骨头跑下五公里简直要散架……

 

于是一星期下来黄明昊实在忍无可忍，背着范丞丞买了辆小电驴，连哄加骗地总算让人放弃了五公里的计划。然而问题也随之出现，他们两个人都不会骑电车，还得从头学起。

 

最后范丞丞以体重优势获得了钥匙的使用权。为了不造成交通负担，黄明昊专门挑了个晴空万里的下午在条没什么人的路上指挥范丞丞练车。

 

本以为经过机器指令的严密计算，范丞丞应该能很好地控制电力的使用，然而不知道是昏迷损伤了平衡感还是他们运气实在不好，电车一会急刹一会加速，半晌才磕磕绊绊走了一条街，黄明昊坐在后面，鼻头被撞得直发酸。

 

好不容易步入正轨，还没来得及略微提点速，前方突然蹿出一辆闯红灯的轿车，一时只能急刹车，失去控制的小电驴连车带人朝旁边摔去，黄明昊下意识地一闭眼，但疼痛却没有如期到来。说时迟那时快，范丞丞伸出手垫在了他脑后。

 

黄明昊抬眼一瞅，范丞丞大半个人都压在他身上，一双眼睛有些无神，像是与后台断了联系。对方鼻腔呼出的热气一丝不差地喷在他脸上——只要稍微再往前一点，他的唇就可以碰到范丞丞的脸颊。

 

他吸了口气，一时有点纠结是否要趁人之危占个便宜，然而不等他选择，那双眼却突然变得清明，眼波流转，漾开一汪春水，紧接着范丞丞侧了侧头，一个吻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黄明昊唇上。

 

“！”

 

刹那间唇齿间聚起一簇火苗，仿佛普罗米修斯的火把穿越了万古的长夜，灼灼点燃了漫天的星火，又坠落成赤耀夺目的流星。

 

黄明昊情不自禁地沉溺下去，被捉着吻了半天才放开，他朦胧着眼去瞧，眼前人分明就是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牵肠挂肚的范丞丞。

 

“你没事吧。”范丞丞的嗓子有点沙哑，又回归了往日的波澜不惊。

 

黄明昊被范丞丞扶着站起来时，还忍不住去怀念方才的触感，但紧接着是从背后袭来的凉意——情感是机器所不能表达的意识之一，他分不清范丞丞的反应到底是人为设置的结果还是主观做出的判断。如果是范丞丞本人的意识在苏醒，那自然再好不过，但如果是程序出了故障，那么问题就不容小觑了。

 

或许是想得太过入迷，他一直闷头往前走，直到过路口时才发现原本跟在自己身边的范丞丞已没了踪影，一颗心陡然提到了喉咙里。

 

“范丞丞！！！”

 

“我在。”

 

平静的声音从他后方传来，黄明昊一回头发现范丞丞正站在马路边，目不转睛地朝对面看，他着急忙慌地奔过去，顺着对方的视线一看，才发现对面赫然是一家好利来。

 

“……”

 

他差点就以为人走丢了，没想到是馋虫上脑，黄明昊简直又生气又想笑，之前还从没发现范丞丞对甜点感兴趣。反倒是他自己时不时就要囤点零食，想到冰箱里也没什么余粮了，黄明昊便拉着人进了店。

 

他把盘子和夹子递过去，本还担心范丞丞没什么经验，没想到那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黄明昊便自己也去逛了逛，随便挑了几样，就看到范丞丞已经在排队了。

 

黄明昊凑上前，看着两个人餐盘中如出一辙的东西，蓦然一惊。

 

“你怎么会……”

 

“这是经过海量数据分析和经验学习判断出的选项，过去我曾在这家店购买半熟芝士三十四次，抹茶松露生巧二十八次，蜂蜜蛋糕二十四次……”

 

黄明昊满脸写着错愕，夹杂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欣喜：“可是我从没看你吃过啊？”

 

“唔…”范丞丞原地停滞了几秒，似乎是在调动被尘封许久的记忆硬盘，半晌才道：“最后都送给你了。”

 

黄明昊后知后觉地回忆起之前实验台上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些甜品，又想起范丞丞随手扔给他的说是师妹送的礼盒，记忆的碎片终于迟来地被联成一串，勾勒出融融爱意的冰山一角。黄明昊喃喃道：“原来你喜欢过我吗……”

 

“抱歉，你能再重复一遍吗？”他的声音低得像是没入尘埃，范丞丞没听清，机械地请求重复。

 

黄明昊没再说话，他转过身钻进范丞丞怀里，下巴搭在人肩上，在范丞丞手足无措地安慰中放声痛哭。

 

 

5.

 

二月十四号那天实验室里没什么人，本来也才刚过完年，项目任务不是很重，宋教授有心给这些平时被工作崩得精神高度紧张的年轻人放个假，但凡来请假的，不管是不是真的要去过二人世界，一概批准。

 

黄明昊向后倚着靠背，看着原本坐得热热闹闹的会议室只剩下他们几个单身狗，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也有点酸，却也得招呼着一群人开了个简短的组会。

 

“上周的案例大家有什么想法？”

 

那天范丞丞迸发出如此强的情绪，按理说黄明昊应该立刻上报给宋教授，因为无论出于哪种考虑，机器人拥有了人类的情感都是不被允许的。但他藏了私心，不想让范丞丞成为实验台上任人折腾的实验品，黄明昊瞒天过海地从那块脑内植入的芯片中拷贝了一份数据出来，去掉了具有明显个人特征的部分，谎称国外同学遇到的典型案例，下发到了组内进行案例分析。

 

“所以，”黄明昊看着手里的笔记本，“你们都认为是个人意识占据主导地位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根据数据分析是这样的，”程宇点点头，又笑道：“不过黄哥，你这同学靠谱吗，这要是真的那这简直是给世界医疗事业带来了光明啊，SCI不安排几篇都说不过去！”

 

黄明昊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散会。实际上他在导出数据那天晚上就熬了个通宵做了分析，但生怕是自己心切带了过多主观判断，便又找了大家一起判断。

 

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吧。

 

眼下实在是百感交集，柳暗花明的雀跃混杂着精神高度紧张的疲惫，化成丝丝缕缕无形的线萦绕在心口，黄明昊走到窗边，点燃了一只烟，猛吸了一口，又将雾气慢慢吐出，像是要将那些顽固地驻扎在血肉中多时的不安和思念一并倾泻出来。

 

冷不丁鼻尖传来一缕花香，黄明昊一低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人嵌在怀里。

 

“送你的。”

 

范丞丞将那束玫瑰塞进他手里，然后他凑过身来，趁黄明昊不注意，薄唇碾住即将燃尽的一截烟头，深吸了一口，而后按住黄明昊的脖颈从唇缝间将那口烟渡了过去。

 

“我喜欢你。”

 

所有的意难平都化成了奔腾不息的河流，而后融融汇成一股，一面驰骋一面熠熠生辉，从漆黑无底的深渊流向亘久的春日。

 

第二天起床时，黄明昊浑身酸痛，前一天的鱼水之欢仿佛一场他期待已久的梦，但梦过无痕，他看着身上被盖的大大小小的章，只觉得头疼。

 

范丞丞这时不时的“觉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黄明昊翻了个身，见范丞丞也醒了，对上他的视线并不惊讶，下意识就以为这人又被程序控制了，但还是先试探道：“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他赌气般捏捏范丞丞的脸，小声抱怨道：“你们机器人怎么都不会撒谎，骗我一下能怎么样？”

 

范丞丞转过头对上黄明昊的眼睛，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声音久违地带了些温度：“骗了，这不是程序崩了？”

 

而后在黄明昊惊诧的眼神中凑上前，在人唇上不轻不重地啄了一下，“我不喜欢你，但我爱你。”

 

 

FIN.

 

 

*全篇涉及到的AI知识全是我胡言乱语，没有科学依据，不要深究^_^

 

一点废话：大概情况是为唤醒爆炸昏迷的叁植入了芯片重构了意识，但是因为和肆的密切接触，爱情的力量使得叁昏迷的意识逐渐苏醒，试图反抗由程序控制的机械命令，具体表现就是会短暂地展现出机器人所没有的感情能力，当然最后是爱情获胜了，担心会有人看不懂解释一下，总而言之是个伪机器人设定啦，离预期有点距离，之后随缘修